![]() 第4代「香港飛龍」標誌 本文内容: 《我的文學獎》(奧)托馬斯·伯恩哈德/著 馬文韜/譯世紀文景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5年1月奧地利作家托馬斯·伯恩哈德說他拒絕過十個文學獎項,並專門寫了《我的文學獎》一書,談自己同衆多文學獎的因緣交道。但是,在他的其他小說,例如《維特根斯坦的侄子》中,他也經常提到這些事。伯恩哈德的書裏總是貫穿着一股暴躁情緒。他無情地嘲諷那些發給他文學獎的人——那些官員,他說,部長講話時“沒有一句話能準確無誤地說到底……對文化藝術他絕對一竅不通。”講話結束後,伯恩哈德自己上臺發言,講話的內容“涉及的是死亡及其擁有的巨大力量、塵世上的一切如何可笑、世人終有一死的人生,以及一箇國家毫無價值的存在。”之後活動散場,部長走時後面跟着好幾個人,這些人都“有求於他”。奧地利作家素以脾氣大著稱,伯恩哈德更是其中的代表。他不僅罵官員,罵政府,罵國家,還罵國民,說國民自從一戰之後起就渾渾噩噩,乃至助長第三帝國的氣焰,乖乖地當了走狗和炮灰。他的輕蔑延及一切,他蔑視地稱這些文學獎都是借文學名人之名而已(例如“海因裏希·海涅獎”),大衆並不關心,官方更是拿它們給自己撐文化門面。這種憤世嫉俗可謂徹底,對今天的現象也可以同樣觀之。《拍電影的人類學家》(美)保羅·斯托勒/著 楊德睿/譯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2025年1月非洲一直就是主流視野中的“他者”,非洲人一直就是被“觀光”的對象。可是人類學,這門學科的基本立場,就是要平視所有的人類,對地球上的每一種生存着或是生存過的人,都持有公平的好奇,盡力去探究他們的生活方式與文化。讓·魯什是活躍於上世紀的一位法國人類學家。一戰結束後,歐人拍攝的表現非洲的電影漸多,魯什對此很有看法,認爲這些作品,大多都以觀光獵奇的眼光來看非洲人與景物,除了顯現白人的優越感外,別無所長。魯什自己下場去拍攝真正的人類學紀錄片,他需要在鏡頭的特權和人類學的操守之間尋求平衡,不僅展現非洲部落的真實情狀,還能讓人認可拍攝者視角的公平合理。這已經夠難,而且越是像魯什這樣求真律己,人們對他的作品的要求還越是苛刻。當他的一部影片的鏡頭裏,出現土著人活宰一條狗,剝皮喫肉的場景,觀者直呼反胃,更有批評人士指出,魯什的人類學影片名義上是展現真實,實際上是提供了更大、更刺激人的獵奇內容,因爲影片只呈現土著人的行爲,而缺乏意義的闡釋。本書除魯什的生涯做了要言不煩的敘述外,更揭示了人類學所必須面對的根本性困惑。《一名神經疾病患者的回憶錄》(德)丹尼爾·保羅·施瑞伯/著 蘇子瀅/譯上海三聯書店 2025年4月施瑞伯博士(1842-1911),是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的著名案例之一。施瑞伯原是個事業有成的法官,但在人過中年之後,他突然罹患怪病,有一箇外來的聲音反覆提醒他原是女兒身,迫使他陷入長期的精神困擾。施瑞伯將他的親身經歷寫成回憶錄,弗洛伊德雖然沒有與他本人接觸過,但根據這本回憶錄做了精神分析,並指出,妄想狂與癡呆症之間的界線不是那麼分明的。此本“回憶錄”,就是施瑞伯原作的第一個完整中譯本,可以說離奇古怪,是一箇幻象和事實的大雜燴,但也具有相當高的文學水準。弗洛伊德根據施瑞伯的案例提出了妄想性癡呆的概念。後來,拉康結合弗洛伊德的研究,對施瑞伯又做了新的闡釋。拉康認爲,神經病患者的陳述,是一種“主體的話語”,一直在創造一箇另一箇自我,看似在說自己,其實是在說另一箇人,一箇被他“客觀化”出來的“他者”;所以,只有通過精神分析,患者纔會認識到這一點。精神分析,能夠祛除患者對自己的矇蔽。《俄國思想史: 從啓蒙運動到馬克思主義》(波)安傑伊·瓦利茨基/著 劉文飛/譯譯林出版社 2024年11月1930年出生的安傑伊·瓦利茨基,是一位思想史學家,冷戰期間,他作爲一箇蘇聯東歐陣營裏的學者,卻在西歐和美國學界也享譽甚多。《俄國思想史》是他成熟期的代表作,把18世紀後期到20世紀初的俄國思想細緻梳理,其中除了被視爲主流的俄國思想家,如別爾嘉耶夫、恰達耶夫、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等之外,還有大量不太知名的人物,如啓蒙運動時期的拉蒂切夫、諾維科夫等。書名中的“思想”二字指出了作者的思路:“思想”並不等同於更狹義的“哲學”。瓦利茨基確實指出了俄國哲學中的許多爭議問題,將其呈現爲“史”,但他重申了一箇廣泛的共識,那就是,俄國哲學有賴於衆多“地方實踐者”的參與,這些人作爲俄國爲數很少的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羣,往往通過具體的政治實踐來傳播哲學,而不是僅在學府裏著書立說。極端的例子,像是19世紀後期興起的民粹派,大搞暴動、暗殺,可是他們確實是“思想者”,也推進了俄國哲學的發展,他們主張“純哲學”是不道德的,是違反人民利益的,而瓦利茨基對此可謂欣然同意,他所寫的思想史,就是一場政治實踐史。《倫勃朗的眼睛: 天才與他的時代》(英)西蒙·沙瑪/著 黃格勉/林曉筱/譯上海三聯書店 2024年5月沙瑪是藝術史家,有在各種名校執教的履歷,也是一箇媒體人,有串聯起各種知識、“夾敘夾議”的本領,更有隨意抓取信息,將它引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主題的能力。語言,在沙瑪的筆下自帶一種“能量”,好像它們能自動滾滾向前,拋開了笨重的“知識儲備”;如果你對“神來之筆”有些仰慕,那麼一旦進入沙瑪的寫作,你立刻就知道這是稀鬆平常。倫勃朗,17世紀的荷蘭畫家,其生涯覆蓋了荷蘭的黃金時代,在那時名家輩出、蔚爲大觀的荷蘭畫壇,倫勃朗可說是脫穎而出,成爲名字被後世最多人熟知的一位。沙瑪是圍繞一幅畫作,也即1629年23歲的倫勃朗的一幅自畫像,做起他的大文章的。畫像中的倫勃朗,在一間光線陰暗、陳舊的房間裏,正站在畫架前看一幅畫。特殊的地方在於,自畫像的眼部是帽檐下的一片黑,並沒有畫出眼睛。針對這一點進行研究,就是沙瑪的強處,而他不僅在倫勃朗的其他畫作中觀察眼睛的畫法,更把那些年裏歐洲繪畫的是非與社會、歷史縱橫勾連,洋洋灑灑地論述,功力真可謂獨步天下。當然,他那鋪展纏繞的文風也是有爭議的,此書才華橫溢不假,但無疑也是對藝術進行“過度鑑賞”的典範之作。 (本文内容不代表本站观点。)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|